第55章 不得·其十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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柯少嗔坐在椅子上, 擡頭看著前面正垂眉為他細細擦拭酒精的尹司錦。
以往柯少嗔不是沒有受過傷, 不僅受過，而且還受過不少。
自己腥風血雨裏闖蕩的時候受得傷不算, 意識回歸後身上莫名其妙出現的傷也是從未少過。就好比他左眉上方那道曾經深到露出森森白骨的傷口，疤痕現在還很明顯的留在額頭上。
但沒有一次傷, 不是柯少嗔躲著福利院的大家, 躲著身邊認識的人, 孤零零坐在家裏, 亦或者信賴醫生的診所裏，自己給自己擦的。
像現在這樣有誰為他輕輕擦拭傷口，臉上、眼神裏浮現著毫不掩飾的心疼, 自責又埋怨的對他說“你怎麽那麽沖動”，還是頭一回。
柯少嗔覺得心裏很暖，暖得都不覺得酒精觸碰傷口手心疼了, 反而還很幸福，幸福的巴不得傷口再大一點, 這樣擦藥的時間就能再久一點。
只可惜旁邊多了三個大呼小叫，哇哇大叫的傻瓜蛋, 鬧鬧嚷嚷破壞了這溫情的場景。
“柯少，我弟弟要是臉上留下疤了怎麽辦呀！”
“咱們可是要靠臉吃飯的啊！”
“話說那群人您為什麽放過他們呀！”
柯少嗔擡起頭，橫眉冷語：“吵什麽吵, 臉都能變, 還怕一個疤嗎？閉嘴！”
“……”
看三人雖然閉嘴了, 但嘴巴還是忿忿不平的嘟著, 柯少嗔就說：“行了行了，要是留疤了，我陪你們去醫院祛疤行吧？保準讓你們還是像以前一樣好看！”
三人這才喜笑顏開，說了句好。然後又湊過來七嘴八舌的討論起了柯少嗔手上的傷口，奇怪道：“竟然能弄傷柯少您的手，看來那匕首是有點厲害啊！”
“那可不，不然怎麽能把我的臉割成這樣呢！那群家夥的武器可不一般呢！絕對是用特殊的方法鍛造出來的。”
柯少嗔詫異道：“是嗎？”
這刀碰他一下都掉了，才劃了那麽一絲絲的縫，跟蚊子叮似的，沒覺得有多厲害啊。
“我怎麽感覺和玩具刀一樣。”
他這說的是實話。
三人七嘴八舌地拍起了馬屁：“對您來說當然和玩具沒區別了。”
“也就是我們，見到了之後碰都不敢碰一下。”
柯少嗔擡掌看了看手心，迷糊著說：“……是嗎？”
總覺得哪裏不對。
可這手掌一擡起來就不得了。
為了擦拭傷口，柯少嗔將左手的手套給摘了下來。拿起來看了一眼手心，手背給不留神露在外面了一瞬間。
火焰一般熊熊綻放著的花樣紋章，就這麽出現在了三兄弟，還有蔔島的眼前。
三兄弟自小生長在人間，所以不清楚有些事情。傻兮兮覺得這花紋似乎有些眼熟，仔細瞅了幾眼，越想越覺得不對勁。
在妖界來歷不凡的蔔島卻瞳孔瞬間縮小，險些變回了金瞳，嚇出了原型，嗓音卡在喉嚨處，一個音節都沒能蹦跶出來！
怪不得他總覺得柯少嗔那麽厲害！原來是因為這樣？！
尹司錦撇了這幾個妖怪一眼，沒說話，為柯少嗔遞上了手套，然後通過手指接觸的部位將柯少嗔手上的傷口悄悄愈合了。柯少嗔將手套戴好，起身說：“你們藥上完了嗎？”
幾人這才靈魂歸位，打了個激靈。
“我看錯了嗎？”
“我沒看錯吧？”
“你們看到了？”
柯少嗔皺眉，不知道三兄弟又抽的哪根筋，聲音大了一點：“什麽看見沒看見！問你們藥上完了沒？上完了就走！”
蔔島喉結上下動了動，目光顫巍看向柯少嗔，小聲道：“主人……您難道是——”
恰是此時，醫務室外走進來了幾個人，轉移走了柯少嗔的註意力，同時也打斷了蔔島不能說給外人聽的話。
池晏道：“那鐘尋死了。”
柯少嗔倒也沒什麽意外的：“嗯。”
池晏又說：“不過，是被人用劍殺死的。”
柯少嗔猜測：“全教？”
池晏分析道：“看下手的角度和招式，應該是他們沒錯。”
柯少嗔的語氣有點嘲諷意味：“他們倒是殺人麻利。”
池晏：“估計也不覺得那鐘尋是人了，晦氣那麽重，儼然和‘人魔’沒區別了。”
柯少嗔沒問“人魔”是什麽意思，聽名字都能大致猜測出來，道：“既然你賭約輸了，就趕緊走吧。”
池晏笑嘻嘻道：“別啊？正好中午，我請你去吃頓飯？”
三兄弟目光在伊莉莎進門的瞬間就看直了眼，連忙附和響應：“好好好，去吃飯去吃飯！”
柯少嗔本來不怎麽樂意去，感覺池晏肯定又想生什麽事兒，但看三兄弟今天給他差使了一上午，人還受了傷。既然這麽積極想去，想想也就隨他們去了。
雖然嘴上總是對人家兇巴巴的，但柯少嗔實際上一直都很寵他手下這群“毛團子”。
一行幾人來到了附近的某處酒店，隨便點了些菜落了座。
池晏臉上帶笑，全程都在講話，不管和誰都能聊上幾句。
旁邊還有那三活寶上蹦下跳的烘托氣氛，一頓飯吃下來感覺是一點都不會無聊了。
只可惜，明面上看著熱熱鬧鬧有說有笑，私底下，卻是針鋒相對暗流湧動了。
池晏沒多久，就從三兄弟口中，將尹司錦和柯少嗔之間的關系給徹徹底底問了出來。
早就在一起了不說，現在連孩子都有了。
方才還一直樂呵呵好相處的嘴臉，有那麽五六秒，竟然是一直陰郁沈默著的。
反差過大，倒讓人一下子看出點什麽不尋常來。
伊莉莎坐在一旁見狀，差點沒給氣炸了。
她什麽時候見過池晏露出這種表情。這個男人總是笑嘻嘻的臉上戴著一副面具，任誰都看不透他的內心，認識那麽多年，風風雨雨一起走過，什麽大場面、什麽生死關頭沒有一起度過。
池晏哪怕有那麽一秒鐘，對她露出過一次真情緒，和她說過一個真心話嗎？
但現在，卻忽然讓伊莉莎看見了，而且還是通過這種方式。
池晏也不笑了，他笑不出來。只是對尹司錦問道：“你們在一起多久了？”
尹司錦笑著回答：“十一年了。”
池晏臉色頓時青了起來。
他看向柯少嗔：“怎麽沒聽你說起過？”
柯少嗔無所謂道：“有必要嗎？”
伊莉莎怒從心起，一拍桌子憤怒喊道：“柯少嗔，你不要太過分了！”
剛才還嘻嘻哈哈的三兄弟，還有一旁安靜喝酒的蔔島，聞言頓時目光不善地盯著伊莉莎，表情也毫不誇張直接冷了下來。
阿雄連忙拉住伊莉莎：“你別說話。”
伊莉莎用力甩開阿雄的手：“你別碰我！”
池晏臉色有點發白，他說：“是沒必要……你以前就是這樣。”
柯少嗔道：“我早讓你別纏著我了。”
伊莉莎看池晏的表情，心比刀割還疼。皓齒緊咬紅唇，身體都在顫抖。
阿雄無奈地看了她一眼，搖了搖頭。
方才還觥籌交錯你來我往的歡鬧氣氛，瞬間就冷了下來。柯少嗔和尹司錦倒還是吃得很踏實，一個是城府深對什麽事都算得準準的，不在意。一個是除了柯少嗔以外什麽都不在乎什麽都不怕，所以也不在意。你給我夾個菜我替你剝個蝦，看得池晏表情是越來越難堪，看得伊莉莎是臉色越來越漲紅。
柯少嗔嘗了一口紅酒，覺得有些意外，沒想到這酒店的酒味道還挺正，就獻寶一樣給尹司錦也倒了一杯。
二人笑盈盈的碰了一杯，然後拿起喝了一口。
柯少嗔看起來像是在隨意吃飯，心裏卻一直在盤算著有關池晏、Greed、還有威海那邊的一些事，擡起酒杯的時候註意力不是特別集中。
結果下一秒，就發現手裏的杯子不知怎麽被人奪了過去，唇瓣忽然碰上了兩片柔軟。
他看到那尹司錦的臉湊得是無比之近，近到柯少嗔都能數清楚對方眼上有幾根睫毛。感嘆對方的皮膚真的是潔白的宛如美玉，鼻翼間還隱隱聞到一股誘人的淡雅檀香。
接著，才發現，自己或許不算初吻的初吻，就這麽突如其來的，被心儀的人給奪走了。
呼吸瞬間就被嚇得紊亂了。
他的牙關被人撬開，柔軟的舌頭從外面鉆了進來。伴隨著柯少嗔的一聲低哼，尹司錦的舌尖輕輕從他的舌背上一卷，就將他嘴裏的紅酒盡數吸了過去。然後十分不符合尹司錦往日收斂溫和作風的，竟起身捧著柯少嗔的臉，強迫柯少嗔將嘴巴張開，舌頭細細舔舐過柯少嗔口腔內的每一個地方，貪婪甚至帶著些焦急，細密晶瑩的津液從他白皙的下巴處劃過，確定可以松口了，才念念不舍般收回舌頭，緩緩從柯少嗔的嘴上分了開來。
柯少嗔面紅耳赤的看著面前依舊一臉雲淡風輕的尹司錦，心臟狂跳不止，險些要從他的胸口蹦出來！唇舌上依舊殘留著尹司錦的感覺，半張半開，無意識舔了舔唇瓣，好像還有點期待尹司錦再來一次。
伊莉莎已經坐在一旁徹底抓狂了，她瘋喊了一聲“你不要得寸進尺！”，斷定尹司錦是在對池晏示威，然後就被旁邊的阿雄死死按了下來。
柯少嗔喉嚨發緊，小心翼翼道：“你，你怎麽……”
尹司錦神色略有些不滿地端走了兩杯紅酒，道：“這葡萄汁裏有毒，會麻痹神經。”
他喝了沒事，但柯少嗔一個人類喝了，起碼會暈眩一陣，大腦混漲一段時間。
柯少嗔楞了楞神，好半天才從剛才令人念念不忘的桃色美事中緩緩回過神來，他道：“……嗯？”
蔔島一聽立馬嚴肅起來，拿起柯少嗔喝過的酒抿了一口，眼神緊張。
然後……
然後……
蔔島也跟著一楞：“嗯？”
三兄弟急得跳腳：“怎麽了怎麽了？”
“有毒嗎？真的有毒？哇呀哎呀好大的膽子！！”
“殺了，殺了那群混賬玩意兒！”
蔔島伸手攔住幾個正迫不及待要往外躥的妖怪，說：“等下。”
他看向柯少嗔，又遲疑著看向尹司錦，道：“似乎……沒毒啊？”
尹司錦一臉確信的說道：“有。輕量可暈眩人頭腦，量多則會令人神志不清，嚴重者甚至會中毒而死！”
蔔島猶豫了一下，眨了眨眼，解釋道：“這……酒精的確是這樣的……但酒嘛，本身喝的就是那味道，會暈很正常。”
三兄弟面面相覷，阿雄和伊莉莎，還有池晏則是齊齊一楞。
柯少嗔後知後覺想明白了當初電視機上，未來的他為什麽要刻意說“司錦沒喝過葡萄酒”，這話目的是什麽了。
——原來在這裏等著他呢！！
幹得好，幹得漂亮！！！
柯少嗔嘴角上揚，怎麽都克制不住想笑。而且還是傻笑。
尹司錦不解看著他，說：“怎麽了？”
柯少嗔道：“沒，沒什麽。”
就是高興！！！
柯少嗔索求道：“再來一次。”
尹司錦疑惑，想了想還是動手把酒杯還給了柯少嗔。
既然都說沒毒，那就讓柯少嗔繼續喝吧。
柯少嗔卻搖了搖頭，伸手點了點自己的嘴唇。
知曉這不是毒藥的尹司錦頓時是不好意思再做那“搶毒藥喝”的行為了，面頰一紅，連忙搖頭。
柯少嗔聲線放軟求了一句：“再來一次吧。”
尹司錦耳朵都給燒紅了，低著頭不肯看他，面紅耳赤的，不好意思極了。
後來實在是耐不住柯少嗔的第三遍請求，聲若蚊蠅般小聲道：“回，回家再說……”
柯少嗔頓時立即咬定這個約定，激動起來雀躍說道：“好好好，回家再說！”
要不咱現在就回家吧！！
尹司錦被柯少嗔這大嗓門說得臉上更臊了。
池晏實在是看不下去這畫面，起身嘆了口氣，對柯少嗔說：“少嗔，我有話想和你單獨聊聊。”
伊莉莎連忙神色緊張的看著他，似乎想說“我也去”。
阿雄沒讓她把這話說出來，提前拉了她袖口衣服一把。
柯少嗔嘗到了甜頭，現在心情正好著呢，也不嫌池晏煩了，笑著點了點頭，道：“好啊！”
於是二人就一同來到了附近的大廳茶座坐下說話。
池晏神色不定，實在是心靜不下來，手掌在身上摸了摸，沒摸出什麽來，就找後面座位的人借了一根煙，想要抽兩口平定下心情。
柯少嗔道：“別抽煙，我不想身上沾上煙味。”
池晏一楞：“你以前不是經常抽煙，什麽時候把煙戒了，還變得這麽潔癖。”
柯少嗔：“在我知道他不喜歡聞到煙味的時候。”
那視頻裏可都一一囑咐清楚著呢，柯少嗔一點都沒忘。
池晏：“……”
池晏無奈：“罷了罷了。”
說完，他又忍不住嘆了口氣，將香煙放回上衣口袋裏。實在是煩躁到不行，就用手掌擼了幾把頭發，道：“你就那麽喜歡他？”
柯少嗔：“一見面就喜歡上了。說句不誇張的話，現在在我心裏誰都沒有他重要，包括我自己。”
池晏眼神又是一沈。
終究還是忍不住跟著跑了出來的伊莉莎和阿雄站在遠處，伊莉莎遠遠看著池晏的神情就是一陣的心酸難受，她道：“那柯少嗔他憑什麽，他算什麽東西！”
阿雄：“你別怪柯少了，柯少從一開始就沒有把團長的事看在眼裏過，是我們團長執著了那麽多年，一直不肯放棄。”
伊莉莎低聲抽泣了一下，道：“你是說，團長以前也和柯少嗔告白過？”
“也算不上是告白。”阿雄道：“不過，也算得上是告白了。”
伊莉莎氣道：“你說話能不能說得直接一點，別拐彎抹角的！”
阿雄也不惱，依舊心平氣和的很，他道：“大概是三年前吧，你還沒來的時候，那次團長和柯少因為一個任務撞上了。跟這次的賭約性質有點類似，都是雙方要保護的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。只是那次柯少人手沒有帶夠，眼看任務就要失敗了。”
伊莉莎仔細聽著，問：“然後呢？”
阿雄：“然後，柯少就單槍匹馬來到我們營地裏，說要和我們團長玩一場游戲，但是玩游戲的前提要求是必須讓團長，還有我們，全都留在營地裏不準出去。”
伊莉莎疑惑道：“這是什麽意思？什麽游戲，為什麽能開得起這麽大的條件？”
阿雄無奈道：“也不是什麽了不起的游戲，就是很簡單的下棋，而且也沒什麽誰贏棋誰就能獲得什麽好處的附加條件，真的就只是很簡單的下棋而已。”
伊莉莎想也不想就道：“那幹嘛還理他柯少嗔，直接走就是了！”
“可團長不是這麽想的。”阿雄惋惜說道：“團長聽說柯少要和他下棋，當時就點點頭，和我們說‘不著急，先玩兩盤，反正時間還來得及’。你也知道，團裏面誰都會聽團長的話，所以即便事態緊急，眼看就要成功了，大家還是留在營地裏，一個人都沒出去。”
伊莉莎皺起眉來，道：“那後來呢？”
阿雄：“後來，柯少贏了團長兩盤棋，團長看時間差不多了，就招呼大家，說要去執行任務。”
伊莉莎遲疑道：“我聽你語氣……怎麽好像還有後文？”
阿雄點了點頭，說：“對，是有後文。然後柯少就坐在位置上，安安心心地將那些棋子一個個又擺了回去，擡起頭對團長說，‘你就只想和我玩兩盤？’，團長聽完就站在那裏，怎麽也邁不動腿了。”
伊莉莎：“……”
阿雄：“然後那一整個下午，柯少和團長都在營地裏下棋，誰都沒有走出營地半步。我們那任務，自然也是失敗了。”
伊莉莎：“你之前說，團長唯一一次失敗的任務，就是這個？”
阿雄：“對。”
伊莉莎：“……”
伊莉莎忽然爆發：“他柯少嗔分明是知道團長對他有意思！而且還利用——”
阿雄直接道：“可柯少他就是這樣的人。”
為了達成目的，什麽手段他都做得出來。
這還只是給了池晏一個由頭與希望，看池晏會不會接招。更深更過分的話，柯少嗔一個字也沒說，點到就即止了。是池晏自己把持不住，想要和柯少嗔多待一會兒的。阿雄他們看了之後，除了覺得心酸難受，也沒辦法去責怪池晏什麽。
本來他們的團長，已經夠可憐的了。
伊莉莎氣得肩膀都在顫抖。
她甚至眼角都被自己生生逼出了兩朵淚花來：“憑什麽……”
阿雄：“也算是現世報吧。團長平時這樣的伎倆對別人用得不少，當時不也是中了自己同樣的招，被心甘情願困住了。”
他見伊莉莎仍是心有不平，就道：“我說這些，目的不是別的，只是想和你說，就像柯少心裏沒有團長一樣，團長心裏也沒有你，而且未來也不可能有你。我跟在團長身邊那麽多年，我心裏很清楚，他看不上你，也看不上任何人，他只在意柯少。你覺得你能比得過柯少嗎？我阿雄活了這麽多年，還沒見過一個比柯少還要厲害的，就是我們的團長也遠遠比不過他。”
伊莉莎氣道：“放屁！我們團長比世界上任何一個人都要好，他柯少嗔算個什麽東西！”
阿雄：“你要堅持這麽想，我也不勸你什麽。只是，你最好不要再像這兩天一樣，因為團長跟誰走得近了一點，就胡亂說話，莽撞行事。我能攔得住你的話也就算了，萬一真惹得團長不高興了，那誰都救不了你。你知道團長性格的。”
伊莉莎：“……”
阿雄：“你聽明白了嗎？”
伊莉莎：“我……”
阿雄：“你說清楚點。”
伊莉莎擡起頭，置氣道：“既然這樣，那，那幹脆，幹脆就讓那柯少嗔和團長在一起好了！”
阿雄：“……”
阿雄語氣古怪：“——啊？”
伊莉莎一抹眼淚，跺腳道：“我不想以後天天看團長和別人湊在一起，反正不管團長喜歡誰，我都會嫉妒。既然這樣，那還不如讓團長順了心，讓他和他喜歡的人在一起好了，起碼團長他能開心！而且嫉妒一個人，總比嫉妒一大群人要來得好！”
阿雄聽完有些無言：“……你還真是能看得開。”
伊莉莎氣悶道：“團長能看得上的人，想來也不會差到哪裏去。我就當做他柯少嗔勉強夠格，可以和團長站在一起吧。”
阿雄：“那也得人家柯少願意才行，你別做夢了——柯少還有他喜歡的那個司錦先生呢，怎麽可能忽然和團長在一起了。”
伊莉莎想到這裏就更氣了：“那個姓司的家夥，憑什麽能爭得過我們團長，他到底哪兒點好了，嗯？除了長得好看了一點以外，有半點能力嗎？今天打架的時候也是，站在旁邊一根手指都沒動，還讓柯少嗔去護著他，這種家夥到底哪裏比我們團長強了！我就是看不慣！”
阿雄想了想，道：“也是，看起來確實是普普通通，沒什麽特別能力的樣子。”
伊莉莎罵罵咧咧不斷挑刺：“而且還有點笨，很多東西都不懂，我一看他說話就知道，這人絕對成天待在家裏，沒見過什麽世面！”
阿雄有自言自語嘀咕說：“……雖然有點過火，但好像是有點。”
他之前看尹司錦連空氣凈化器是什麽都不知道，還在那裏問柯少嗔來著。
伊莉莎想到什麽就立即動了起來，轉身匆匆忙忙地走了。
阿雄頓覺不妙，喊道：“你去幹什麽？”
伊莉莎頭也不回的說：“我要讓那姓司的家夥知難而退！”
她沖到包廂，語氣霸道地把尹司錦叫了出來。
然後又在尹司錦起身往她面前走來的時候，故意往前走了一步，將腳狠狠踩在了尹司錦的鞋子上。
尹司錦果然如她所想的那樣，瞥了一眼鞋子，笑容不變，說了句關慰話：“當心。”
伊莉莎頓時覺得尹司錦更像是個隨人揉捏的軟柿子了。
她道：“你說，你覺得你和柯少嗔配嗎？”
尹司錦似乎聽出了一點伊莉莎的意思，道：“你覺得，我和少嗔不配？”
伊莉莎一口咬定的說：“我覺得，你不配！你有什麽資格和我們團長搶男人？！”
這句話一出，包廂內的另外四個妖怪身上，妖氣頓時變得恐怖滲人了起來。可惜伊莉莎是個人類，根本感覺不到這些。阿雄走過來，一聽到這話就變了神色，心中大呼一聲糟糕，只覺得這事兒如果吵起來了肯定會很麻煩，鬧不好池晏會對伊莉莎動怒，那她肯定就倒黴大了。
尹司錦已經很久沒有聽到有人對他說過“你不配”，這樣帶有貶低意味的話了，問：“喜歡一個人，還要資格嗎？”
伊莉莎掙開阿雄不停扯她胳膊的手，不管不顧瘋了一般大聲喊道：“對，就是要資格！我沒資格和團長在一起，你也沒資格和柯少嗔在一起！你太弱小了，只能拖後腿，讓柯少嗔來保護你！你最好趕緊離柯少嗔遠一點，否則遲早害了他！”
這句話恰恰就說到了尹司錦最痛恨的地方上去了。
臉上雖然還是帶著笑容，可四周空氣卻已然瞬間冰冷了下來。三只狐妖應聲癱軟地倒在了地上，跟死了一樣四肢抽搐，只能竭力喊出“求”這個字眼。蔔島也是臉色發青，四肢僵硬一動都動不了，仿佛肩膀上承擔了千萬鈞的重擔。
阿雄頓時什麽話都不說，黑著臉一把扯過伊莉莎的手臂，將她整個人抱起來扛在了肩膀上，用常人目光都無法企及的速度，雙腿一個用力彈射，在大理石地板踩出一道龜裂開來半米寬的淺坑，眨眼間就消失在了這個走道上，奪路而逃。
尹司錦仍是站在原地，笑容緩緩收起，面若冰霜看著前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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以往柯少嗔不是沒有受過傷, 不僅受過，而且還受過不少。
自己腥風血雨裏闖蕩的時候受得傷不算, 意識回歸後身上莫名其妙出現的傷也是從未少過。就好比他左眉上方那道曾經深到露出森森白骨的傷口，疤痕現在還很明顯的留在額頭上。
但沒有一次傷, 不是柯少嗔躲著福利院的大家, 躲著身邊認識的人, 孤零零坐在家裏, 亦或者信賴醫生的診所裏，自己給自己擦的。
像現在這樣有誰為他輕輕擦拭傷口，臉上、眼神裏浮現著毫不掩飾的心疼, 自責又埋怨的對他說“你怎麽那麽沖動”，還是頭一回。
柯少嗔覺得心裏很暖，暖得都不覺得酒精觸碰傷口手心疼了, 反而還很幸福，幸福的巴不得傷口再大一點, 這樣擦藥的時間就能再久一點。
只可惜旁邊多了三個大呼小叫，哇哇大叫的傻瓜蛋, 鬧鬧嚷嚷破壞了這溫情的場景。
“柯少，我弟弟要是臉上留下疤了怎麽辦呀！”
“咱們可是要靠臉吃飯的啊！”
“話說那群人您為什麽放過他們呀！”
柯少嗔擡起頭，橫眉冷語：“吵什麽吵, 臉都能變, 還怕一個疤嗎？閉嘴！”
“……”
看三人雖然閉嘴了, 但嘴巴還是忿忿不平的嘟著, 柯少嗔就說：“行了行了，要是留疤了，我陪你們去醫院祛疤行吧？保準讓你們還是像以前一樣好看！”
三人這才喜笑顏開，說了句好。然後又湊過來七嘴八舌的討論起了柯少嗔手上的傷口，奇怪道：“竟然能弄傷柯少您的手，看來那匕首是有點厲害啊！”
“那可不，不然怎麽能把我的臉割成這樣呢！那群家夥的武器可不一般呢！絕對是用特殊的方法鍛造出來的。”
柯少嗔詫異道：“是嗎？”
這刀碰他一下都掉了，才劃了那麽一絲絲的縫，跟蚊子叮似的，沒覺得有多厲害啊。
“我怎麽感覺和玩具刀一樣。”
他這說的是實話。
三人七嘴八舌地拍起了馬屁：“對您來說當然和玩具沒區別了。”
“也就是我們，見到了之後碰都不敢碰一下。”
柯少嗔擡掌看了看手心，迷糊著說：“……是嗎？”
總覺得哪裏不對。
可這手掌一擡起來就不得了。
為了擦拭傷口，柯少嗔將左手的手套給摘了下來。拿起來看了一眼手心，手背給不留神露在外面了一瞬間。
火焰一般熊熊綻放著的花樣紋章，就這麽出現在了三兄弟，還有蔔島的眼前。
三兄弟自小生長在人間，所以不清楚有些事情。傻兮兮覺得這花紋似乎有些眼熟，仔細瞅了幾眼，越想越覺得不對勁。
在妖界來歷不凡的蔔島卻瞳孔瞬間縮小，險些變回了金瞳，嚇出了原型，嗓音卡在喉嚨處，一個音節都沒能蹦跶出來！
怪不得他總覺得柯少嗔那麽厲害！原來是因為這樣？！
尹司錦撇了這幾個妖怪一眼，沒說話，為柯少嗔遞上了手套，然後通過手指接觸的部位將柯少嗔手上的傷口悄悄愈合了。柯少嗔將手套戴好，起身說：“你們藥上完了嗎？”
幾人這才靈魂歸位，打了個激靈。
“我看錯了嗎？”
“我沒看錯吧？”
“你們看到了？”
柯少嗔皺眉，不知道三兄弟又抽的哪根筋，聲音大了一點：“什麽看見沒看見！問你們藥上完了沒？上完了就走！”
蔔島喉結上下動了動，目光顫巍看向柯少嗔，小聲道：“主人……您難道是——”
恰是此時，醫務室外走進來了幾個人，轉移走了柯少嗔的註意力，同時也打斷了蔔島不能說給外人聽的話。
池晏道：“那鐘尋死了。”
柯少嗔倒也沒什麽意外的：“嗯。”
池晏又說：“不過，是被人用劍殺死的。”
柯少嗔猜測：“全教？”
池晏分析道：“看下手的角度和招式，應該是他們沒錯。”
柯少嗔的語氣有點嘲諷意味：“他們倒是殺人麻利。”
池晏：“估計也不覺得那鐘尋是人了，晦氣那麽重，儼然和‘人魔’沒區別了。”
柯少嗔沒問“人魔”是什麽意思，聽名字都能大致猜測出來，道：“既然你賭約輸了，就趕緊走吧。”
池晏笑嘻嘻道：“別啊？正好中午，我請你去吃頓飯？”
三兄弟目光在伊莉莎進門的瞬間就看直了眼，連忙附和響應：“好好好，去吃飯去吃飯！”
柯少嗔本來不怎麽樂意去，感覺池晏肯定又想生什麽事兒，但看三兄弟今天給他差使了一上午，人還受了傷。既然這麽積極想去，想想也就隨他們去了。
雖然嘴上總是對人家兇巴巴的，但柯少嗔實際上一直都很寵他手下這群“毛團子”。
一行幾人來到了附近的某處酒店，隨便點了些菜落了座。
池晏臉上帶笑，全程都在講話，不管和誰都能聊上幾句。
旁邊還有那三活寶上蹦下跳的烘托氣氛，一頓飯吃下來感覺是一點都不會無聊了。
只可惜，明面上看著熱熱鬧鬧有說有笑，私底下，卻是針鋒相對暗流湧動了。
池晏沒多久，就從三兄弟口中，將尹司錦和柯少嗔之間的關系給徹徹底底問了出來。
早就在一起了不說，現在連孩子都有了。
方才還一直樂呵呵好相處的嘴臉，有那麽五六秒，竟然是一直陰郁沈默著的。
反差過大，倒讓人一下子看出點什麽不尋常來。
伊莉莎坐在一旁見狀，差點沒給氣炸了。
她什麽時候見過池晏露出這種表情。這個男人總是笑嘻嘻的臉上戴著一副面具，任誰都看不透他的內心，認識那麽多年，風風雨雨一起走過，什麽大場面、什麽生死關頭沒有一起度過。
池晏哪怕有那麽一秒鐘，對她露出過一次真情緒，和她說過一個真心話嗎？
但現在，卻忽然讓伊莉莎看見了，而且還是通過這種方式。
池晏也不笑了，他笑不出來。只是對尹司錦問道：“你們在一起多久了？”
尹司錦笑著回答：“十一年了。”
池晏臉色頓時青了起來。
他看向柯少嗔：“怎麽沒聽你說起過？”
柯少嗔無所謂道：“有必要嗎？”
伊莉莎怒從心起，一拍桌子憤怒喊道：“柯少嗔，你不要太過分了！”
剛才還嘻嘻哈哈的三兄弟，還有一旁安靜喝酒的蔔島，聞言頓時目光不善地盯著伊莉莎，表情也毫不誇張直接冷了下來。
阿雄連忙拉住伊莉莎：“你別說話。”
伊莉莎用力甩開阿雄的手：“你別碰我！”
池晏臉色有點發白，他說：“是沒必要……你以前就是這樣。”
柯少嗔道：“我早讓你別纏著我了。”
伊莉莎看池晏的表情，心比刀割還疼。皓齒緊咬紅唇，身體都在顫抖。
阿雄無奈地看了她一眼，搖了搖頭。
方才還觥籌交錯你來我往的歡鬧氣氛，瞬間就冷了下來。柯少嗔和尹司錦倒還是吃得很踏實，一個是城府深對什麽事都算得準準的，不在意。一個是除了柯少嗔以外什麽都不在乎什麽都不怕，所以也不在意。你給我夾個菜我替你剝個蝦，看得池晏表情是越來越難堪，看得伊莉莎是臉色越來越漲紅。
柯少嗔嘗了一口紅酒，覺得有些意外，沒想到這酒店的酒味道還挺正，就獻寶一樣給尹司錦也倒了一杯。
二人笑盈盈的碰了一杯，然後拿起喝了一口。
柯少嗔看起來像是在隨意吃飯，心裏卻一直在盤算著有關池晏、Greed、還有威海那邊的一些事，擡起酒杯的時候註意力不是特別集中。
結果下一秒，就發現手裏的杯子不知怎麽被人奪了過去，唇瓣忽然碰上了兩片柔軟。
他看到那尹司錦的臉湊得是無比之近，近到柯少嗔都能數清楚對方眼上有幾根睫毛。感嘆對方的皮膚真的是潔白的宛如美玉，鼻翼間還隱隱聞到一股誘人的淡雅檀香。
接著，才發現，自己或許不算初吻的初吻，就這麽突如其來的，被心儀的人給奪走了。
呼吸瞬間就被嚇得紊亂了。
他的牙關被人撬開，柔軟的舌頭從外面鉆了進來。伴隨著柯少嗔的一聲低哼，尹司錦的舌尖輕輕從他的舌背上一卷，就將他嘴裏的紅酒盡數吸了過去。然後十分不符合尹司錦往日收斂溫和作風的，竟起身捧著柯少嗔的臉，強迫柯少嗔將嘴巴張開，舌頭細細舔舐過柯少嗔口腔內的每一個地方，貪婪甚至帶著些焦急，細密晶瑩的津液從他白皙的下巴處劃過，確定可以松口了，才念念不舍般收回舌頭，緩緩從柯少嗔的嘴上分了開來。
柯少嗔面紅耳赤的看著面前依舊一臉雲淡風輕的尹司錦，心臟狂跳不止，險些要從他的胸口蹦出來！唇舌上依舊殘留著尹司錦的感覺，半張半開，無意識舔了舔唇瓣，好像還有點期待尹司錦再來一次。
伊莉莎已經坐在一旁徹底抓狂了，她瘋喊了一聲“你不要得寸進尺！”，斷定尹司錦是在對池晏示威，然後就被旁邊的阿雄死死按了下來。
柯少嗔喉嚨發緊，小心翼翼道：“你，你怎麽……”
尹司錦神色略有些不滿地端走了兩杯紅酒，道：“這葡萄汁裏有毒，會麻痹神經。”
他喝了沒事，但柯少嗔一個人類喝了，起碼會暈眩一陣，大腦混漲一段時間。
柯少嗔楞了楞神，好半天才從剛才令人念念不忘的桃色美事中緩緩回過神來，他道：“……嗯？”
蔔島一聽立馬嚴肅起來，拿起柯少嗔喝過的酒抿了一口，眼神緊張。
然後……
然後……
蔔島也跟著一楞：“嗯？”
三兄弟急得跳腳：“怎麽了怎麽了？”
“有毒嗎？真的有毒？哇呀哎呀好大的膽子！！”
“殺了，殺了那群混賬玩意兒！”
蔔島伸手攔住幾個正迫不及待要往外躥的妖怪，說：“等下。”
他看向柯少嗔，又遲疑著看向尹司錦，道：“似乎……沒毒啊？”
尹司錦一臉確信的說道：“有。輕量可暈眩人頭腦，量多則會令人神志不清，嚴重者甚至會中毒而死！”
蔔島猶豫了一下，眨了眨眼，解釋道：“這……酒精的確是這樣的……但酒嘛，本身喝的就是那味道，會暈很正常。”
三兄弟面面相覷，阿雄和伊莉莎，還有池晏則是齊齊一楞。
柯少嗔後知後覺想明白了當初電視機上，未來的他為什麽要刻意說“司錦沒喝過葡萄酒”，這話目的是什麽了。
——原來在這裏等著他呢！！
幹得好，幹得漂亮！！！
柯少嗔嘴角上揚，怎麽都克制不住想笑。而且還是傻笑。
尹司錦不解看著他，說：“怎麽了？”
柯少嗔道：“沒，沒什麽。”
就是高興！！！
柯少嗔索求道：“再來一次。”
尹司錦疑惑，想了想還是動手把酒杯還給了柯少嗔。
既然都說沒毒，那就讓柯少嗔繼續喝吧。
柯少嗔卻搖了搖頭，伸手點了點自己的嘴唇。
知曉這不是毒藥的尹司錦頓時是不好意思再做那“搶毒藥喝”的行為了，面頰一紅，連忙搖頭。
柯少嗔聲線放軟求了一句：“再來一次吧。”
尹司錦耳朵都給燒紅了，低著頭不肯看他，面紅耳赤的，不好意思極了。
後來實在是耐不住柯少嗔的第三遍請求，聲若蚊蠅般小聲道：“回，回家再說……”
柯少嗔頓時立即咬定這個約定，激動起來雀躍說道：“好好好，回家再說！”
要不咱現在就回家吧！！
尹司錦被柯少嗔這大嗓門說得臉上更臊了。
池晏實在是看不下去這畫面，起身嘆了口氣，對柯少嗔說：“少嗔，我有話想和你單獨聊聊。”
伊莉莎連忙神色緊張的看著他，似乎想說“我也去”。
阿雄沒讓她把這話說出來，提前拉了她袖口衣服一把。
柯少嗔嘗到了甜頭，現在心情正好著呢，也不嫌池晏煩了，笑著點了點頭，道：“好啊！”
於是二人就一同來到了附近的大廳茶座坐下說話。
池晏神色不定，實在是心靜不下來，手掌在身上摸了摸，沒摸出什麽來，就找後面座位的人借了一根煙，想要抽兩口平定下心情。
柯少嗔道：“別抽煙，我不想身上沾上煙味。”
池晏一楞：“你以前不是經常抽煙，什麽時候把煙戒了，還變得這麽潔癖。”
柯少嗔：“在我知道他不喜歡聞到煙味的時候。”
那視頻裏可都一一囑咐清楚著呢，柯少嗔一點都沒忘。
池晏：“……”
池晏無奈：“罷了罷了。”
說完，他又忍不住嘆了口氣，將香煙放回上衣口袋裏。實在是煩躁到不行，就用手掌擼了幾把頭發，道：“你就那麽喜歡他？”
柯少嗔：“一見面就喜歡上了。說句不誇張的話，現在在我心裏誰都沒有他重要，包括我自己。”
池晏眼神又是一沈。
終究還是忍不住跟著跑了出來的伊莉莎和阿雄站在遠處，伊莉莎遠遠看著池晏的神情就是一陣的心酸難受，她道：“那柯少嗔他憑什麽，他算什麽東西！”
阿雄：“你別怪柯少了，柯少從一開始就沒有把團長的事看在眼裏過，是我們團長執著了那麽多年，一直不肯放棄。”
伊莉莎低聲抽泣了一下，道：“你是說，團長以前也和柯少嗔告白過？”
“也算不上是告白。”阿雄道：“不過，也算得上是告白了。”
伊莉莎氣道：“你說話能不能說得直接一點，別拐彎抹角的！”
阿雄也不惱，依舊心平氣和的很，他道：“大概是三年前吧，你還沒來的時候，那次團長和柯少因為一個任務撞上了。跟這次的賭約性質有點類似，都是雙方要保護的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。只是那次柯少人手沒有帶夠，眼看任務就要失敗了。”
伊莉莎仔細聽著，問：“然後呢？”
阿雄：“然後，柯少就單槍匹馬來到我們營地裏，說要和我們團長玩一場游戲，但是玩游戲的前提要求是必須讓團長，還有我們，全都留在營地裏不準出去。”
伊莉莎疑惑道：“這是什麽意思？什麽游戲，為什麽能開得起這麽大的條件？”
阿雄無奈道：“也不是什麽了不起的游戲，就是很簡單的下棋，而且也沒什麽誰贏棋誰就能獲得什麽好處的附加條件，真的就只是很簡單的下棋而已。”
伊莉莎想也不想就道：“那幹嘛還理他柯少嗔，直接走就是了！”
“可團長不是這麽想的。”阿雄惋惜說道：“團長聽說柯少要和他下棋，當時就點點頭，和我們說‘不著急，先玩兩盤，反正時間還來得及’。你也知道，團裏面誰都會聽團長的話，所以即便事態緊急，眼看就要成功了，大家還是留在營地裏，一個人都沒出去。”
伊莉莎皺起眉來，道：“那後來呢？”
阿雄：“後來，柯少贏了團長兩盤棋，團長看時間差不多了，就招呼大家，說要去執行任務。”
伊莉莎遲疑道：“我聽你語氣……怎麽好像還有後文？”
阿雄點了點頭，說：“對，是有後文。然後柯少就坐在位置上，安安心心地將那些棋子一個個又擺了回去，擡起頭對團長說，‘你就只想和我玩兩盤？’，團長聽完就站在那裏，怎麽也邁不動腿了。”
伊莉莎：“……”
阿雄：“然後那一整個下午，柯少和團長都在營地裏下棋，誰都沒有走出營地半步。我們那任務，自然也是失敗了。”
伊莉莎：“你之前說，團長唯一一次失敗的任務，就是這個？”
阿雄：“對。”
伊莉莎：“……”
伊莉莎忽然爆發：“他柯少嗔分明是知道團長對他有意思！而且還利用——”
阿雄直接道：“可柯少他就是這樣的人。”
為了達成目的，什麽手段他都做得出來。
這還只是給了池晏一個由頭與希望，看池晏會不會接招。更深更過分的話，柯少嗔一個字也沒說，點到就即止了。是池晏自己把持不住，想要和柯少嗔多待一會兒的。阿雄他們看了之後，除了覺得心酸難受，也沒辦法去責怪池晏什麽。
本來他們的團長，已經夠可憐的了。
伊莉莎氣得肩膀都在顫抖。
她甚至眼角都被自己生生逼出了兩朵淚花來：“憑什麽……”
阿雄：“也算是現世報吧。團長平時這樣的伎倆對別人用得不少，當時不也是中了自己同樣的招，被心甘情願困住了。”
他見伊莉莎仍是心有不平，就道：“我說這些，目的不是別的，只是想和你說，就像柯少心裏沒有團長一樣，團長心裏也沒有你，而且未來也不可能有你。我跟在團長身邊那麽多年，我心裏很清楚，他看不上你，也看不上任何人，他只在意柯少。你覺得你能比得過柯少嗎？我阿雄活了這麽多年，還沒見過一個比柯少還要厲害的，就是我們的團長也遠遠比不過他。”
伊莉莎氣道：“放屁！我們團長比世界上任何一個人都要好，他柯少嗔算個什麽東西！”
阿雄：“你要堅持這麽想，我也不勸你什麽。只是，你最好不要再像這兩天一樣，因為團長跟誰走得近了一點，就胡亂說話，莽撞行事。我能攔得住你的話也就算了，萬一真惹得團長不高興了，那誰都救不了你。你知道團長性格的。”
伊莉莎：“……”
阿雄：“你聽明白了嗎？”
伊莉莎：“我……”
阿雄：“你說清楚點。”
伊莉莎擡起頭，置氣道：“既然這樣，那，那幹脆，幹脆就讓那柯少嗔和團長在一起好了！”
阿雄：“……”
阿雄語氣古怪：“——啊？”
伊莉莎一抹眼淚，跺腳道：“我不想以後天天看團長和別人湊在一起，反正不管團長喜歡誰，我都會嫉妒。既然這樣，那還不如讓團長順了心，讓他和他喜歡的人在一起好了，起碼團長他能開心！而且嫉妒一個人，總比嫉妒一大群人要來得好！”
阿雄聽完有些無言：“……你還真是能看得開。”
伊莉莎氣悶道：“團長能看得上的人，想來也不會差到哪裏去。我就當做他柯少嗔勉強夠格，可以和團長站在一起吧。”
阿雄：“那也得人家柯少願意才行，你別做夢了——柯少還有他喜歡的那個司錦先生呢，怎麽可能忽然和團長在一起了。”
伊莉莎想到這裏就更氣了：“那個姓司的家夥，憑什麽能爭得過我們團長，他到底哪兒點好了，嗯？除了長得好看了一點以外，有半點能力嗎？今天打架的時候也是，站在旁邊一根手指都沒動，還讓柯少嗔去護著他，這種家夥到底哪裏比我們團長強了！我就是看不慣！”
阿雄想了想，道：“也是，看起來確實是普普通通，沒什麽特別能力的樣子。”
伊莉莎罵罵咧咧不斷挑刺：“而且還有點笨，很多東西都不懂，我一看他說話就知道，這人絕對成天待在家裏，沒見過什麽世面！”
阿雄有自言自語嘀咕說：“……雖然有點過火，但好像是有點。”
他之前看尹司錦連空氣凈化器是什麽都不知道，還在那裏問柯少嗔來著。
伊莉莎想到什麽就立即動了起來，轉身匆匆忙忙地走了。
阿雄頓覺不妙，喊道：“你去幹什麽？”
伊莉莎頭也不回的說：“我要讓那姓司的家夥知難而退！”
她沖到包廂，語氣霸道地把尹司錦叫了出來。
然後又在尹司錦起身往她面前走來的時候，故意往前走了一步，將腳狠狠踩在了尹司錦的鞋子上。
尹司錦果然如她所想的那樣，瞥了一眼鞋子，笑容不變，說了句關慰話：“當心。”
伊莉莎頓時覺得尹司錦更像是個隨人揉捏的軟柿子了。
她道：“你說，你覺得你和柯少嗔配嗎？”
尹司錦似乎聽出了一點伊莉莎的意思，道：“你覺得，我和少嗔不配？”
伊莉莎一口咬定的說：“我覺得，你不配！你有什麽資格和我們團長搶男人？！”
這句話一出，包廂內的另外四個妖怪身上，妖氣頓時變得恐怖滲人了起來。可惜伊莉莎是個人類，根本感覺不到這些。阿雄走過來，一聽到這話就變了神色，心中大呼一聲糟糕，只覺得這事兒如果吵起來了肯定會很麻煩，鬧不好池晏會對伊莉莎動怒，那她肯定就倒黴大了。
尹司錦已經很久沒有聽到有人對他說過“你不配”，這樣帶有貶低意味的話了，問：“喜歡一個人，還要資格嗎？”
伊莉莎掙開阿雄不停扯她胳膊的手，不管不顧瘋了一般大聲喊道：“對，就是要資格！我沒資格和團長在一起，你也沒資格和柯少嗔在一起！你太弱小了，只能拖後腿，讓柯少嗔來保護你！你最好趕緊離柯少嗔遠一點，否則遲早害了他！”
這句話恰恰就說到了尹司錦最痛恨的地方上去了。
臉上雖然還是帶著笑容，可四周空氣卻已然瞬間冰冷了下來。三只狐妖應聲癱軟地倒在了地上，跟死了一樣四肢抽搐，只能竭力喊出“求”這個字眼。蔔島也是臉色發青，四肢僵硬一動都動不了，仿佛肩膀上承擔了千萬鈞的重擔。
阿雄頓時什麽話都不說，黑著臉一把扯過伊莉莎的手臂，將她整個人抱起來扛在了肩膀上，用常人目光都無法企及的速度，雙腿一個用力彈射，在大理石地板踩出一道龜裂開來半米寬的淺坑，眨眼間就消失在了這個走道上，奪路而逃。
尹司錦仍是站在原地，笑容緩緩收起，面若冰霜看著前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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